文章来源:上海奉贤数字报
我再也没有见过比我故乡更美的村子了。
我的故乡在南方的一座小镇上。村子不大,一栋栋简陋房屋三三两两地坐落在一条条坑坑洼洼的小路上。房子大多是用茅草作的瓦。倘若某户人家要把茅草换成瓦片了,村民们都会跑去闹腾,聊上个几句,问主人讨要些糖果吃。主人也会图个喜庆,笑着把糖果散发给大伙儿。
儿时,通往镇上的路并不好走。尤其是下雨天时,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那条坑坑洼洼烂泥路上,你的裤腿上准会沾满了星星零零的泥巴。后来,约莫是在我上小学之后,村里为了方便大家进出便改建了一条小石子铺成的小道,但毕竟是低成本的建造,骑车时若一个不注意,骑得稍微快些,便要提防那煤渣似的小路会不会让你失控摔倒。
走过小道是一座桥的。桥名我给忘了,那是一座有些年份的石桥了。桥不长,弯弯的石桥只有一个小小的拱门,正好可以容纳一艘普通的小船经过。那时,经常与表弟坐在桥头上,边聊着天边数着来来往往行驶的船只。
老家的门前是一块空地,当地人称作“仓库场”。是用来供周围的村民们摆放各种农作物用的。不会因为占地不均匀而吵架?当然不会,朴实的村民们不会因为你多用一点地方了我少用一点地方而争得面红耳赤。至少,打我记事起近三十年了,也没见着过,反而你帮我搬农具,我帮你收农作物这些和谐的场景经常是能够看的到的。每逢到了收稻子的时候,只要你大喊一声:王大叔,张二婶,小李哥来帮个忙,准有热心的人跑过来帮忙。完了之后,主人请大家到屋里小坐,喝口水,临走时候再塞上个两个橘子或者几颗糖果之类的,帮忙的人还一个劲地跟你说谢谢。
仓库场那时也是我和大伙儿的乐园。吃过中饭后,大喊一声:踢球了!保管大伙儿都会到场地上“集合”。把垒好的稻草堆当做球门,每人排队依次上去抡几脚,一边踢,一边“呀”地大喊一声。要是偶尔能踢出个弧线球、落叶球之类的,那便得瑟地爬到草堆上大喊:看好咯!我来示范给你们看!要是成了,大伙儿准能围着你转上个几圈儿,又是拜师行礼,又是拿出糖果出来地向你请教。倘若不成,大伙儿们就会一阵哄堂大笑,说你吹牛。其实那时哪里会懂这些,只是你一脚我一脚的瞎踢瞎闹罢了。
仓库场的南侧有条小河,水清得都能看得到河底。夏天来时,小伙伴都会相约去小河边洗澡。不会游泳的就站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洗,会游泳这时就可以开始“显摆”了,在河里做着各种各样“狗刨式”。那个时候,大伙儿们也只会这个,后来才知还有仰泳、蝶泳、自由泳。
游完泳后,大伙儿都会玩一个叫“打水漂”的游戏,村里的孩子没有是一个不会玩的。“打水漂”是需要一些技巧的,有时候选的石子不好,或者投掷的角度不对,石子就会像“癞蛤蟆”一样直入水中。打水漂的石子要选一平滑些的或者小瓦片,由其是那种正方形的薄瓦片是最好的。瓦片稍凸的一面朝下,平捏在手中,甩开手臂对着水面用力平甩出去。“嗖”的一声,瓦片就像长了翅膀的鸟儿似的擦着水面不停向前跳跃。
小河的北边有两棵古树。树不高但很粗壮,树叶略微有些稀疏,树枝也是奇形怪状,分叉得很不符逻辑。大伙儿游完泳或打完水漂后会爬到树上乘凉。我是不怎么喜欢爬树的,因为树上有一种令我讨厌的“家伙”,老人们称它为“天牛”。后来,翻阅过一些昆虫书籍,才得知那浑身黑黑的,身上布满一个个白点儿的叫“星天牛”。这讨厌的“家伙”有一个大钳子,是它的武器,若是一不小心被它咬上一口,那着实能让你疼得龇牙咧嘴个大半天。
立秋过后,天气也开始渐渐转凉了,大伙儿就拿着虾篓子相约一起去河边捉龙虾。虾篓子就和龙梢网差不多样子,网是绿色的,一节一节的,又细又长。龙虾钻进去后,纵然它有“通天本领”也没办法再出来了。捉龙虾倒也不是难事,只需在虾篓子里放上些蚯蚓、小鱼、螺丝肉,过一二个小时便可以收网。每次收获也倒也还可以,约莫有个两三斤重的样子。
回到家,把龙虾交给大人们洗烧,再从冰箱里拿出啤酒、汽水,就开始坐等龙虾煮好上桌。大半碗龙虾,加上几碟自家种的蔬菜便是一顿极其丰富的“龙虾晚宴”了。龙虾的味道是很容易引来苍蝇的,特别是红头绿身的那种,我们这儿叫它“红头苍蝇”。吃的时候呢,桌上得放个苍蝇拍子,一边吃一边消灭这这些极不安分的家伙。
待吃的差不多时,便从家里搬几个板凳聚在一起乘凉。大人们嗑嗑瓜子聊聊天,小孩子们依坐在在大人边上,或插个几句不搭边的话儿,或眨巴着眼睛数着天上的星星。
而今,一晃眼儿二十多年过去了,故乡也早已变了样儿了。儿时的故乡,如今也只能梦里余香萦绕了。
作者:程佳平,上海青年教师、作家,“中小学生创新作文研究”课题组研究员